【76】闹鬼（上）
轻松向不惊悚的超现实甜饼
学生果x未知泰
谢谢
田柾国总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对劲。
在一个清晨，他如同往常一样伸着懒腰走进洗漱室，在瓷杯里装上水、给牙刷挤上管里仅剩的最后一点儿牙膏，然后他余光瞥到镜子里的人虽然动作和他一样但是那人眼神却控制不住地看向那一小段普通的白色膏体。
田柾国晃晃脑袋，抬眼时异象已经不见了。他刷着牙盯着镜子里嘴边一圈泡沫的自己，想着或许只是没睡醒。
撑着下巴在满课的周三上午，正在发呆的田柾国被教室后排一个不认识的同班同学玩尺子反射的光迷了眼睛，他皱着眉回头看了眼，又撇着嘴转回前方继续神游。
铃声响上午的课结束，他与过去的日子一样用头痛的理由拒绝了朋友下午看电影的邀约，走进便利店给自己买了一份三明治当作中饭，打着哈欠单手拎塑料袋站在公寓门口掏钥匙。
“咣。”
在钥匙转动的前一瞬间，门内有物体坠落的声音。田柾国第一反应是有人来顺东西，可是完好无损的锁让他擦去这个想法。伸手进门把袋子放在玄关的鞋柜旁，脱下鞋子光脚踩上今早刚擦干净的地板，抬眼巡视了一圈，一切都和离开前一模一样。
田柾国确认屋里没人后回到门口重新拿起塑料袋放在桌子上，不经意余光瞥到洗漱室的瓷砖地上撒了些水，自己放在镜子前的漱口水落在敞开的门边。
他感觉自己还搭在袋子上的手指尖麻了一下，心脏跳得很快，不该出现的念头闪过—
闹鬼了。
活了二十多年的田柾国虽然有时会暗暗感叹上一句god，但现在这个情况他是真的想向上帝祈祷。他撑在洗漱池子的边缘，上身前倾死死盯着镜子，妄图逼迫镜子里的东西显现出来。
镜子坚持着，除了田柾国随急促呼吸一鼓一鼓的腮帮和因为紧张一些干涩而快速眨着的眼睛，没有一处景象在变，就跟平常里一样，只会倒映。
手机铃声响了，来电显示是自己的表哥，闵玧其。
他拧开水龙头接了水糊在脸上，在一旁挂着的白毛巾上擦干手拿起手机—“哥。”
背过身关上了洗漱室的门，边摇头边叹气，真的是脑子被烧了竟然会觉得家里闹鬼。
被关上门失去光源显得有些昏暗的洗漱室内，镜子的左下角晃起了波纹，镜面上一个染着浅棕的小脑袋悄悄探出，好奇地打量起周围，没有一丝声响。
镜子似乎干净了许多，半夜十一点，田柾国含着满嘴泡沫用手指蹭了蹭镜面，成功地留下了一条痕迹，他低头漱口，再抬起时那道痕已经不见了。
“嗯？”
他把住镜子的两边，又将脸紧紧贴在瓷砖墙壁上努力往细缝里看。直到最后脸都挤疼了也只看到半透明的玻璃胶，丝毫没有异状。
田柾国秉着唯物主义中心思想，在脑中给自己催眠是自己这几天太累神经敏感所以看岔了眼，不是闹鬼。甩甩脑袋，也是，这世上怎么会有鬼。
“那个......你好。”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在窄小的洗漱室里响起，“你是在找我吗？”
“......”
太累了，竟然连幻听也。
“你好？”稍微响了点的嗓音随着敲击玻璃的扣扣声再次响起。
田柾国掐着自己的大腿慢慢正过脸，眯着眼睛闪躲着瞥向镜面—一个不认识的男孩正在好奇地看着自己。
“啊！”他死盯着男孩，喉咙里发出短促的惊恐叫声，手向后探着，待到碰着了门框直接后退几步出了房间并带上了门，用钥匙锁上了。
镜子里的人神情从茫然转为委屈，他摸摸自己的脸没有伤口也没有流血腐烂，身上穿着干干净净的运动服，实在弄不明白那人为什么会那么害怕。琢磨着门这段时间也不会再开了，便缩到角落里靠在镜子边框上，抱住自己的膝盖，低头发呆。
“你说你遇到鬼了？”
田柾国听到鬼这个字条件反射地一颤，连忙摆手：“哥你轻点声。”
“嗯？”闵玧其把泡好的两杯咖啡放在茶几上，看着蹲在沙发前痛苦挠头的自家表弟，“你现在在我家，怕什么。”
“鬼诶，万一跟过来了呢？”
闵玧其哽住，设想了一下可能性，友善地说道：“那你得立刻被我赶走。”
屋子里的一切仿佛停顿了小几秒，而后响起轻微的呜咽声。
闵玧其是不相信鬼神存在的，所以他无法理解田柾国奇异的恐惧点，但思想上做不到共通，情感上......当他准备补上一两句时，便看到眼眶红红的弟弟，心里一软：“你在我这住几天吧......既然那么怕的话。”
“但是你总归要回去一趟拿点生活用品。”哥哥抿了一口咖啡，无声调：“我这儿都是一人份。“
田柾国深呼吸了好长时间，攥着钥匙悬在空中：“哥你说他会不会看家里没人从镜子里跑出来了。”
“......我来开门吧。”
闵玧其毫不在意地转动门把手，自顾自走进了公寓。等到田柾国终于做好心理建设走到一旁时，看到表哥端着下巴眉头紧皱地看着依旧紧闭的洗漱室。
“玧其哥，怎么了？”不赞同回来的他更加不安，“有声音？”
“没有，只不过被你叨叨得脑子发昏了。”闵玧其说完便继续向前，动作流畅地开门进去，不忘向后招手让自己突然胆小的弟弟一起。
“你看。”
“看，看什么。”
“...看镜子里什么都没有！”
“啊？”
闵玧其长叹一口气，拍着他的肩有些心疼地看着：“你是不是学业压力太大了，连幻觉......”
“怎么可能？！”
田柾国没理他哥，张着嘴凑到镜子前，可是明明出现过陌生人的镜子现在却只有他惊讶的脸，再无其他。
“......”
“所以你还要住我那吗？”
“咣！”
闵玧其被突然响起的重物坠地声吓了一跳，连忙小跑到洗漱室查看情况—田柾国退到了门边，目瞪口呆地看着镜子，而镜子里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孩笑着看向他两，带着些不好意思与愧疚：“......你回来了。”
这是闵玧其听到的第一句，太过震撼导致大脑空白，之后反应过来还来得及发表一句感慨：“原来这世上真有鬼啊。”
“我是鬼吗？”
“......”
正在世界观重启的表兄弟俩再次卡顿。
那人放下手里抱着的来路未知的抱枕，盘腿坐在倒映现实的墙边置物板上，老实交代着：“我一醒来就在这儿，唯一记得的只有名字。”
“我是田柾国。”
“啊......？”那人眨着眼不明所以，
腰被戳了一下，闵玧其被弟弟递了眼色，不情愿加码道：“闵玧其。”
“金泰亨！我的名字是金泰亨。”
田柾国感觉到互换姓名后，男孩明显开心了许多，眼角上扬，笑得像只认主的猫咪。
是他最喜欢的长相。
“你真不跟我走？”闵玧其站在玄关再次确认。
“不走了。”
“...随你。”
他关上门前还是不放心，扒着门边探头嘱咐：“出事了记得给我打电话，一定要记得，最好设个快捷键知道吗？”
“知道啦知道啦，哥早就是一号快捷按键了。”
门在背后关上，闵玧其呆呆站了一会儿才迈开步子。
天边有云朵飘过。
“你为什么不跟他走？”金泰亨紧紧抱住松软的枕头，左右晃着脑袋胡思乱想，看到田柾国送完人回到屋内实在没拴住旺盛的好奇心。
“留着也没事。”
“不怕我了？之前你......”
田柾国连忙截住话头：“那不是不认识你吗？”
“嗯嗯，我不害人的。镜子都出不去也害不了，不用怕我。”
“出不来？”他敲敲镜面，看到金泰亨立刻捂住耳朵控诉地盯着他，内心觉得有点可爱便忍不住调侃：“小可怜蛋。”
金泰亨被那两下震得发晕，没听清后面那句，但是他直觉不是什么好话，愤慨不已，就睁大眼睛瞪着。
田柾国笑得更开心了，金泰亨更不理解了，他捉起抱枕的一角拖着转了个方向，变成后脑勺对着外面。
眼不见为净。
似乎是把之前受的不必要的惊吓都用笑填补完了，田柾国抹去眼角的泪按揉着发僵的脸颊肉，开始安抚人：“是说你可爱呢。”
“......”
“真觉得你好看。”
“......”坚决的后脑勺偏了偏，
“你看我都留下了。”
“真的？”动摇了。
“真的！”
金泰亨默默起身走到最前方：“夸我的话那你为什么笑？”
田柾国想来想去琢磨不出合适的解答，于是脑子一抽伸出手对着他的位置划过镜面，动作轻柔如同抚摸头发，触感却是冰冷。
“你，你干什么？”金泰亨忙抱住自己脑袋后退两步，连一直抓着不放的抱枕都直接落在了地上。从耳后逐渐蔓延开的热度让他开始慌张。
“晚安！”
这是他离开镜面视野的最后一句话。
田柾国无奈地看着恢复正常又倒映出他的脸的镜子，后转头看向窗外正刺眼的午后阳光。
也是他最喜欢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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